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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湖南大学

在湖南大学的日子(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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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2 14:38:12 | 显示全部楼层
34
   麓山南路的路灯在夜幕降下的那一瞬间亮了起来,橘色的灯光从树枝里洒落下来,我和阿亮带着一身疲惫,踢着破旧的皮球,踩着橘色的路灯光,走在回天马的路上。
   走到建设村食堂,我们习惯性地用饭卡打两杯可乐,边喝边往天马方向走。这个如集市般喧哗吵闹的校园,这个熙熙攘攘的街头,车辆疾驰而过,行人流水般涌动。在这一刹那,一股苍凉之感在心头渐次升起,擦肩而过的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仿佛在那一瞬间,掉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我这是在哪里?我在做着什么?
  走进石头森林般的天马公寓,一个个鸽子笼般的窗户亮起来,远远地可见人影闪动。我和亮走进各自的小小的牢笼,或打开电脑,或去冲凉,生活就如word文档的复制和粘贴,单调到让人近乎绝望。
   寒假里我们一起去了一中,以前的小食堂和小卖部给拆了,新的实验大楼和学生公寓拔地而起,从教学楼到宿舍的小路两旁装上了古朴的路灯,坐在树阴的草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熟悉的足球场,荷塘的晚亭,篮球场,教学楼,喷泉,仿佛这才是我们曾经梦想曾经为之发奋的大学校园。
   以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亮倚着大树说。妈的,转一圈跑回来,才发现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可惜当初的我们并不这么想。
  走出校门,坐在公车上远远地看着我们曾经熟悉的高中, 它安然地躺在资水之畔,县城一隅,像个摇篮把我们揽入其中,让我们做着一个个青春的梦,看我们慢慢慢慢长大,走出摇篮,走向远方。而湖大呢?它依山傍水,海纳百川,它张开怀抱,无私地接受一切,拥抱一切,它不仅仅属于我们,我们只是一批过客,它是我们暂时的驿站,停留时间是四年,四年后,我们两手空空的滚蛋,走向迷茫的未来。每每想到这里,一股凄凉就涌上心头,陡生寒意。
  阿亮说真他妈郁闷,去工大耍耍吧。我们经常跑到工大的校园里面去。走过铺满落叶的林荫道,绕过有着认真看书的女孩子的草坪,在鸟儿的啁啾声中,靠着足球场边的护栏对经过的美女大吹口哨。学长们曾把“吃在工大,玩在湖大,睡在师大”视为平生三大快事。我要解释的是,“睡在师大”并不是说那里的床或者其他卧具如何舒适之类的,而是跟师大层出不穷的美女有关。
  
  夜晚的工大校园黑漆漆的,鬼影子一个都没有,荷塘边有一条长廊,我们摸着黑转了一圈,里面人影错绰,男生女生互相抱着上下摸索,嘿嘿唧唧的浪声一片,从那里出来,亮只说了一句:我也想和我老婆那么来一哈子。
  我们想不能白跑这么远过来,在工大附近的新疆人开的清真店吃了大盘鸡,大饱之后,我们发现那种凄凉和郁闷早在食物带给我们的舒爽口感中烟消云散。生活啊,不要想得太透彻了,该忧伤时忧伤,该混蛋时混蛋。亮如诗人般彻悟。
  我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摸出手机,是饺子的短信,打开一看,“混蛋,我终于有女朋友了!”
   老天又成全一对狗男女了。我回了一条给他。
 楼主| 发表于 2007-7-12 14:38:54 | 显示全部楼层
  35
  饺子的学校奇小无比,但五脏俱全,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要容纳下几万来人,还有那么多教室,实验室,家属楼,留给学生谈情说爱的地方委实就很可怜了。教学楼旁是足球场,足球场旁边是图书馆,紧挨着图书馆的是解剖室,包括尸体陈列室,器官浸泡室等等一干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这些地方后边是男女生宿舍。所以,中医学院的男生一天的生活基本上在球场踢踢球,顺带去图书馆看几本人体艺术,然后保护着女生们走过解剖室、尸体陈列室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方。夜黑风高的晚上发出点怪叫,在女生心神惊恐的时候一把紧紧地搂住,猛吃那女生的豆腐。中医学院的男生泡妞都是靠这种方法,因为那些尸体房的存在,配对率极高。
  
  那边女生一个赛一个丑,饺子刚进大学时说过一句:从来就没想到一个女生能丑成那个样子的,比尸体还吓人。话虽如此,终因供方市场不足,恐龙们身价飚升,一个个入校不久就找到了东家,比找工作容易多了。
  饺子的这个女朋友据说是在足球场认识的,那天饺子因为单恋一个女孩不成,跑到足球场练脚力,一个大脚,那球居然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越过护栏,直接击中了一个刚刚抱着书走出图书馆的女孩,那女孩眼镜掉了,在地上苦苦摸索着她的眼镜。
  这就是饺子和他女朋友认识的开始,以后两人一块上晚自习,护送着她回寝室,一切顺理成章,典型的中医学院模式。有句经典的大学语录说,在大学里,你永远都不要指望踢足球会赢得女孩子的眼光。而饺子却一脚踢成了个女朋友,真是运气好得有些过。
  
  我说饺子啊,上次放我鸽子的事怎么了结啊。
  “行行行,我请唱歌好不好?去金色年华!还可以看钢管舞。”
  我说奶奶的,我才懒得跑那么远,滚我们湖大来唱吧。
  其实我最讨厌唱歌,阿亮这个麦霸们呼天抢地地发神经,我木乃伊似地呆坐在沙发一角,喝水,发呆,我妈那么多贤惠善良的优点没遗传给我,偏偏遗传了这么把破鸭公嗓。我敝帚自珍,实在不好意思出去献唱,所以这回我又迟早了。
  
  我去的时候,阿亮正半闭着眼,深情演绎,“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前推”,边唱边对苏小小抛媚眼。饺子抱着女朋友在一边如胶似漆地缠绵着。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衬托他们唱得有多好,伊琪说我是走调走得九条牛都拉不回的那种,形象地比喻了我唱歌一泻千里的如宏气势。
  唱了几小时,我还是一言不发地安坐着,伊琪像小兔子似地蹦来蹦去,说我们要不要来一首相思风雨中啊。我说我啥也不会,唱国歌还行。看她一脸不高兴,我说,要不来首两只老虎吧。那歌我在班级聚餐上喝醉后跟磊爷合唱过,可谓虎啸生威,震人心魄。
  
  这家破KTV没有两只老虎,伊琪给我点了首我在马里边捡到一分钱。阿亮说下面有请金口难开的顾影给大家唱儿歌。我拿着话筒翩翩出场。
  “我在马路边拣到两块钱
   把它交给民警叔叔手里边
  叔叔拿着钱
  过路把烟买
  我大声地对叔叔说,叔叔真坏! ”
  唱完我才发现那群人笑得东倒西歪,说我用搞笑的声音唱着搞笑的歌。伊琪笑得直拍我脑袋,说看看你脑袋里都藏的什么东西啊,一点正经没有。
  
  几首下来,到了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这是伊琪必唱的曲目。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高的地方飞去。”伊琪站在包厢的中央,浅吟低唱,长发如丝。变幻的灯光落下来,落在她清纯无暇的脸上,明灭不定,就像我们斑斓的青春,她的眼睛里隐隐闪烁着泪光,我觉得那是我的幻觉。
  
  一曲钟了,掌声响起。伊琪放下话筒,轻轻偎依在我身边。我口袋里手机在震个不停,来短信了,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在干嘛啊,我好无聊啊!”
  第二条信息是,死哪去了?快回我信息。仍旧是那个陌生号码。
  我回一条,说我正干着坏事呢,你是哪位?
  对方回了两个字,猜猜?
  我回了条,爱说不说,我就把你号码贴到电线杆上,标明:一夜情热线。你要不说就等着电话被打爆吧。
  她马上就回信息了,我是赵星啊!你这人,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
  我忙道歉说,我哪知道是大美女你呢。该打该打。
  她说,呵呵,哪天你请吃饭谢罪好了。你陪哪个美女做坏事呢?
  伊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温柔如水,我心头一动,回了一条,我决定去做春梦了,美女晚安。然后关掉手机,搂着伊琪,专心地听他们鬼哭狼嚎。
  
  唱完晚场出来,堕落街依旧热闹非凡,不用说,阿亮和苏小小他们人间蒸发了。我和伊琪在夜宵摊上一人烤了只大螃蟹,边走边吃。我们拐出牌楼路口,到了湘江边。
  夜风寒冷,她的小脸冷得像个红苹果。我牵着她的小手,站在黑漆漆的堤岸上。对面是不灭的万家灯火,江面偶有一两盏渔火,在这钢筋水泥般的城市,在这饱受污染的湘江上,他们存在着,生活着,就想现实生活里的童话一样让人不可致信。
  
  伊琪轻轻地靠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我们并不言语,仿佛整个世界都睡着了,而我们,也随着这个城市的呼吸,入眠。我紧紧地搂过她,长沙的天空总是雾蒙蒙的,长沙的夜晚总是无星无月。此刻我却觉得安宁,大寒的夜,有一人能如此相伴,人生足以。
  我们沿着江走下去,路灯寂静无声,一个人也没有。我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想就这样一直到老,到死。
  
  快到天马西的时候,有人仿佛在我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我回过身去,路灯下,是两张狰狞的脸,两个穿牛仔服的小流氓,一高一矮,高个子下巴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矮个子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手上各拿着一柄刀子,刀子在路灯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我在一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伊琪也如梦初醒,双手紧紧地拽着我地衣角,眼神惊恐,不安。我一下子浑身都僵硬了,脑袋里木木的,站着一动不动。
  “哥们,识相点,”那个高一点的发话了,一双三角眼冷冷地盯着我,“把口袋里的所有东西掏出来。”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百多种应敌方案,每一种都告诉我敌众我寡,要么溜之大吉要么缴械投降。我曾不下千次地幻想过我英雄救美的壮举,平时还在寝室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可上天真正地给了我一次机会,我却发现我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能动弹,双腿哆嗦个没完,软得差点就坐地上了。
  
  那高个子的刀抵在我胸口,三角眼对视着我,一只粗糙的大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老子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摸上摸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瞟了一眼那个矮个子,他叼着香烟,两眼死死地钉在伊琪身上,目光从上到下把伊琪看了好几遍,嘴角浮现一丝yin笑。我心想完了,今晚估计连老婆都要赔掉了。想到这里,我后背一阵发凉,一滴滴的汗珠子从额头上往下淌,我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瞪着他们身后,大叫一句,pol.ice!他们下意识地扭头往回看,在那十分之一秒的瞬间,我拉着伊琪,撒丫子就跑,没命似地跑。
  
  我们跑过湘江大道,从天马西的那条小路往天马公寓跑,我根本不敢往回看,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上来,我用尽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在跑,脚下的路却是那般漫长,我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伊琪早已上气不接下气,而这时我们远远地看到天马公寓的灯光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那两个小流氓已经追了上来,两张被激怒的脸,显得穷凶极恶。两双杀红了眼的那种眼睛。我把伊琪往前面一推,说快跑!我死死地定在路中间,一手拣了块砖头,想死就死吧,妈的老子今天就跟你们拼了!我抓着砖头就扑上去了,还没出手,就已经被紧紧地捉住,那个有刀疤的小子,歪着嘴说,你丫还敢跑?还敢跑?一拳就打在我肚子上,然后再一拳,一拳又一拳,最后是用膝盖,一下一下地顶着肚子。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开他,捂着肚子,痉挛着蹬下身去,好痛,真的好痛。那个矮个子揪住我的头发,操你妈!一记直拳打在我眼角,一种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的眼睛睁不开了,远远的天马公寓,灯火朦胧,幻化成无数光圈,我模糊地看到他们抓着刀子朝我走过来。伊琪,再见了,再见了。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7-13 10:40:04 | 显示全部楼层
36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喊,他醒了。很多脸孔和声音在我身边漂浮,我费力地睁着眼睛,眼皮很重,但眼前的人还是一个个地清晰起来。我这是在哪里?我想我肯定是获救了。我挣扎着躺起来,发现全身都散架了,到处火辣辣地疼。
   一只小手放在我的额头,伊琪说,你好好休息吧。她眼睛通红,面容憔悴,脸肿得像个大西红柿,显然是没睡觉一直在哭。我看看身边,王子,阿亮,磊爷他们都在。我说后来怎么了?
   哥们,你运气好啊。王子吊儿郎当地过来了说,伊琪给我打电话,正好我们乐队在那一片吃饭,赶过去的时候,那流氓正准备给你脸上动整容手术了。
   我笑了笑,脸上火辣辣地一片痛,痛得我龇牙咧嘴。
   阿亮伸过来一个大拇指,说够爷们。
   我后来才知道,那晚真的是运气好,据说我碰到的两个刚从劳教所放出来的,是要钱不要命,干什么都敢豁出去玩的主,我们院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江边给劫财了。我紧紧的捏住伊琪的手,午后的阳光透进窗子,静静地停留在床头,我想,我运气真好,我的伊琪毫发无损。
   我在校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伊琪每天给我褒鸡汤,下课了就送过来。晚上也不去晚自习了,听我讲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英勇事迹,有一天还给我弄了台笔记本电脑,说看我实在无聊,让我看看碟,听听音乐什么的。我想说有没有我最喜欢的AV,终究还是没法说出口。
   一个星期后,我又活蹦乱跳的去上课了。我想我是太思念课堂了,走过长长的麓山南路,走进古老的中楼,听着老师絮絮叨叨地讲课,和磊爷他们聊着小天,伸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呵欠,活着真好。尤为自豪的是,我进教室那会,全班都站起来鼓掌,我那冷冻了二十年的心差点就给融化了,还好,眼泪没有哗啦啦地流。
   上完课,我挎着书包去堕落街吃饭。钱包,手机统统给流氓们拿走了,我穷得连公车都坐不起。每日便赖着伊琪,赖吃赖喝,阿亮对伊琪说我从小就有傍富婆的潜质,你看这回不就暴露了吧?
   天气一天天地好起来。傍晚时分,我牵着伊琪去堕落街买小饰品,用我的话说就是牵着她出去遛遛,每次被她狂K不止。我们买一包瓜子,两瓶水,坐在树荫下的湖大看台,边磕边聊。阿亮同学在场上展示着他的李铁似的脚法,一次次的把球踢上看台。这阵子跟着伊琪吃的太好了,我都肥得跑不动了。我想什么时候等身子骨完全好了,我也下去踢上几脚。
   岳麓山的夕阳一点点地落下去。校园的灯一盏盏地亮起来,如水的车流,上晚自习的人潮。我们走过东方红广场的时候,她突然蒙住我的双眼,你说毛主席是举左手还是右手。
  
   我想了想,好像伟人挥的一般是右手,我说,右手。
   不对^_^,笨蛋!
   难道是左手?伊琪松开双手,我转过身去,东方红广场上屹立的毛主席雕像神情肃穆,双眼望向远方,而他的双手,分明都背在身后!
 楼主| 发表于 2007-7-13 10:41:21 | 显示全部楼层
36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喊,他醒了。很多脸孔和声音在我身边漂浮,我费力地睁着眼睛,眼皮很重,但眼前的人还是一个个地清晰起来。我这是在哪里?我想我肯定是获救了。我挣扎着躺起来,发现全身都散架了,到处火辣辣地疼。
   一只小手放在我的额头,伊琪说,你好好休息吧。她眼睛通红,面容憔悴,脸肿得像个大西红柿,显然是没睡觉一直在哭。我看看身边,王子,阿亮,磊爷他们都在。我说后来怎么了?
   哥们,你运气好啊。王子吊儿郎当地过来了说,伊琪给我打电话,正好我们乐队在那一片吃饭,赶过去的时候,那流氓正准备给你脸上动整容手术了。
   我笑了笑,脸上火辣辣地一片痛,痛得我龇牙咧嘴。
   阿亮伸过来一个大拇指,说够爷们。
   我后来才知道,那晚真的是运气好,据说我碰到的两个刚从劳教所放出来的,是要钱不要命,干什么都敢豁出去玩的主,我们院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江边给劫财了。我紧紧的捏住伊琪的手,午后的阳光透进窗子,静静地停留在床头,我想,我运气真好,我的伊琪毫发无损。
   我在校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伊琪每天给我褒鸡汤,下课了就送过来。晚上也不去晚自习了,听我讲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英勇事迹,有一天还给我弄了台笔记本电脑,说看我实在无聊,让我看看碟,听听音乐什么的。我想说有没有我最喜欢的AV,终究还是没法说出口。
   一个星期后,我又活蹦乱跳的去上课了。我想我是太思念课堂了,走过长长的麓山南路,走进古老的中楼,听着老师絮絮叨叨地讲课,和磊爷他们聊着小天,伸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呵欠,活着真好。尤为自豪的是,我进教室那会,全班都站起来鼓掌,我那冷冻了二十年的心差点就给融化了,还好,眼泪没有哗啦啦地流。
   上完课,我挎着书包去堕落街吃饭。钱包,手机统统给流氓们拿走了,我穷得连公车都坐不起。每日便赖着伊琪,赖吃赖喝,阿亮对伊琪说我从小就有傍富婆的潜质,你看这回不就暴露了吧?
   天气一天天地好起来。傍晚时分,我牵着伊琪去堕落街买小饰品,用我的话说就是牵着她出去遛遛,每次被她狂K不止。我们买一包瓜子,两瓶水,坐在树荫下的湖大看台,边磕边聊。阿亮同学在场上展示着他的李铁似的脚法,一次次的把球踢上看台。这阵子跟着伊琪吃的太好了,我都肥得跑不动了。我想什么时候等身子骨完全好了,我也下去踢上几脚。
   岳麓山的夕阳一点点地落下去。校园的灯一盏盏地亮起来,如水的车流,上晚自习的人潮。我们走过东方红广场的时候,她突然蒙住我的双眼,你说毛主席是举左手还是右手。
  
   我想了想,好像伟人挥的一般是右手,我说,右手。
   不对^_^,笨蛋!
   难道是左手?伊琪松开双手,我转过身去,东方红广场上屹立的毛主席雕像神情肃穆,双眼望向远方,而他的双手,分明都背在身后!
 楼主| 发表于 2007-7-13 10:42:34 | 显示全部楼层
37
   长沙的夏天总是来得很早。四月不到,灼热的太阳让人不敢出门。晚上十一点,我突然想吃点什么。穿着发黄的白T恤走下七楼,晚风中流淌着某种不知名植物的芬芳气息,紫色的云朵在夜空中缓缓流动,空气里散发着汗味,混合着某种忧伤的气息,是熟悉的夏天的味道。
  
   我在天马公寓门口的烧烤摊买了臭豆腐、菠萝、土豆片,边吃边跟伊琪发信息。被劫后,我从阿亮、磊爷等身上搜刮一番,东拼西凑弄了点钱,买了新手机。但手机卡和话费都是伊琪友情赞助的,磊爷抨击了我一晚上,说我卑躬屈膝,不是个男人!
   我回了句,就你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老处男。
   老处男果然大受打击,颓然地玩着游戏,想想我也真够毒的,打击人不偿命。王子说老处男迟早会被我们逼疯的,搞不好哪天兽性大发,食堂后面喂的老母猪就危险了。
   王子日子过的越来越滋润了。乐队经常在外面接些活儿,一些不大不小的商家开促销会,总会请他们在台上嘶喉裂肺地摇滚一把。经济收入不菲,还飞来不少艳福。比如我们学校广播专业的一个小骚货就老纠缠着他,小骚货叫晶晶,长沙姑娘,该大的地方波涛汹涌,让人两手也无法掌握,腰肢纤细,走起路来搔首弄姿,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磊爷喜欢打听摇滚明星的私生活,你和晶晶一般做点啥?
  去登高路吃饭,散散步,聊聊音乐史什么的。
  靠!就知道装!!
  事实上晶晶姑娘骠悍无比,比如这条短信息,你喜欢在天台做爱。那一次,我和我的前男朋友。。。。接下来是一段排比句式的性爱感受,夹杂着比喻、抒情等多种写作手法,文字比木子美还木子美,意境要多Y D有多Y D,其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对生活的感知程度会让不少用身体写作的美女作家都汗颜。
  老处男差点被这条劲爆短信整出鼻血来。晶晶姑娘再接再厉地来一条,这周末来我家玩吧,我爸妈出去旅游去了。
  那姑娘真是饥渴得可以,干柴烈火,王子去了估计会被烧成灰。
  王子扭扭捏捏地说周末有演出不去了。他脖子一扭,在寝室大放厥词,我可是正经人!
  晶晶姑娘仿佛生气了,短信越来越少,连王子放短信过去含蓄地表示可以同床共枕,那姑娘也无动于衷了。过完周末不久,磊爷在麓山南路看到晶晶姑娘跟校篮球队一个猛男甜蜜地胶着在一起,看那样子,估计战斗过无数回合了,王子见了此情此景,回寝室说了一句,妈的,我他妈当初装正经人了!
  胡中超回寝室的时间越来越晚了,阴沉着一张脸,像我们欠了他钱似的,磊爷和王子极为不爽,在背地里骂他傻B。此人跟我们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上学期挂了两科后,逢人便说自己运气太坏,唠唠叨叨的就像说中国五千年的辛酸史。还隐隐有所指地说我们寝室民风彪悍,不好相处。他那臭脸,谁看了都想打他一顿。
   过了十二点,依然倦意全无,关掉电脑,躺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瞎策。我的手机绿光一闪,一条新消息进来了。伊琪早就和我道过晚安了。我疑惑地打开短信,是赵星发来的,我睡不着,你呢?
  我回了一条,我也睡不着,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啊。我对伊琪发短信总是字斟句酌,可能是我太在乎她了吧,生怕自己有什么闪失说错话。而对赵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所顾忌,言语轻佻,轻薄无礼,脸皮厚到极点。
  胡说,我睡不着是因为我失恋了。
  我说哪个哈包被你甩了?
  就上次你在火车站看到的那个啊。
  那恭喜你可以找个更好的了。
  太无聊了,都没人给我打饭了。
  我说你做我小妾吧,我不嫌弃的。
  切!我只想找个人给我打饭,占座位。
  我说那我高攀不上,先睡了啊。
  别,别,聊一会不行吗?
  我又不是陪聊。没这个义务吧。
  那你想怎么样才陪我?
  我想钓你。
  钓你个头!说那么难听!
  我陪聊可是要收费的。
  收就收,大不了哪天我过请你吃饭。
  真拿她没办法。是不是美女都这么难伺候啊?我支起身子,按着冰冷的手机键盘,做我的陪聊工作。赵星的回信息速度超快,往往她都过来第三条了,我一条信息的字还没打完。她骂我比蜗牛还慢。说我看上去还蛮灵泛的一个人,怎么就笨手笨脚。后面还居然质问我是不是同时跟别的女人发信息。
  我说我可没和你签订男女朋友关系的协议,跟谁发信息你可管不着我。
  她说那就签呗,明天就签。
  我厚脸无耻地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啊。
  她说你真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说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帅吧?
  切!!我是看你笨笨的,可爱啊。。。
  可怜没人爱啊。。。。
  ^_^,我不会嫌弃你的。
  怎么?你想钓我?
  钓你个头啊!!还说钓,我就扁你!
  好好好,正确说法是想和我发展男女朋友关系,行了吧?
  谁想了,追我的排队排到湘江大桥了呢,哪轮得到你啊。
  我说那我不急,等你把他们都拒绝掉,我再来应征。
  你就这么有信心?
  我说茫茫人海,追你的人再多,能在深夜共枕聊天谈心的有几个?人生不就是找一知心之人,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说说话,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谈谈心。你这么晚了还找我聊天,所以我一定是你最知心的。
  那边久久没有来信息,许是睡了。我躺下身子,准备睡觉,这时她又来一条信息,你说的对,我打算认真考虑一下你。
  我说你慢慢考虑,我先做春梦了。然后关机睡觉。
 楼主| 发表于 2007-7-13 10:42:57 | 显示全部楼层
38
  “夏天是帅哥们都死光了的季节,偶喜欢的那些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男生都在热情的太阳底下死的精光呢!校园里只看到一群又一群非洲难民从我身边走过,夹杂着让人zi息的汗臭味,偶决定在校园里找一个帅哥交电话费的希望荡ran无存,晕,怎么突然这么多汉字不会写了。。。。”表妹在给我的信中如是说。小妹妹才上高二,其恋爱思维早超过了我等俗人,动不动就要找个帅哥给她打饭交电话费。
  
  读完她的信,更坚定了我不去上课的信念。因为我怕晒黑了。那样就不帅了。
  日子过得悠闲了。我把竹席拿出来,铺在地板上,累了就势一躺。看看碟。上上网。对伊琪进行信骚扰,或者被赵星信骚扰。晚上出去吃点麻辣烫,偶尔良心发现便去自习。如此这般,一天就给打发了。
  每天睁开眼必是11点后。还迷迷糊糊地说,老处男,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这阵子,全国人民吃饱饭没事干,居然讨论起大学生能不能结婚的问题。达到婚龄的磊爷是结婚的坚定支持者。他最大的梦想是在湖大泡个漂亮小妞,一番花前月下耳厮鬓磨之后,校长家长学长年级长为他们举行盛大婚礼,磊爷在湖大数万名学子的热切羡慕的眼光中牵着那小妞,走过红地毯,走进爱情的坟墓,婚姻的深渊。磊爷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诉说这个如诗如画的梦境,有关洞房花烛夜的情形则语焉不详。
  磊爷正忙着洗刚换下来的内裤。他咂吧着嘴洗完内裤,回味一下梦境,站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灵感大发,吟诗一首:
  “ 给我粮食
  给我婚礼
  给我星辰和马匹
  给我歌曲
  给我安息!”
  朗诵完他才发觉这首诗被一位在山海关卧轨的诗人早在多年前发掘出来,不由恨自己晚生了十年,又想到自己婚龄已过,青春不再,大叫一声花容月貌怎敌得过似水流年,便打开电脑开始聊QQ。
   我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条新短信,是赵星的,这个小妞早上七点不到就会信骚扰叫我起床,信骚扰会持续到晚上她睡觉,“如果哪天我过来了,你会怎么招待我?”
   我说,“请你吃饭呗。”
   “真的?”
   “真的。”
   “那恭喜你,请我吃饭吧。我就在你们楼下。”
   我一惊,忙拨电话过去确认了一下,赶紧下床,在一堆臭哄哄的衣服里找了条稍微干净点的牛仔裤,套了件红白条纹T恤,对着镜子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下楼了。
   我走出公寓大门口,一个红衣服美女走过来,当胸给了我一拳,怎么等你那么久啊?该美女穿着低胸的红色紧身T恤,胸部高耸,一条修长的牛仔裤把臀部包得紧紧绷绷,白色的高跟凉鞋,我想到了两个字:性感。又想到了两个字:高挑。她肌肤似雪,媚眼含笑,我又想到了两个字:迷人。
   呆子,没见过美女啊!!正午的太阳晒得我昏昏沉沉,我看得都有点呆了。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马上恢复我的流氓本性。我说好久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她说那当然,然后抓起我的手就往公寓外面走,说人家都饿坏了,我要好好地宰你一顿。
   我们走进公寓旁边的蓝与白餐厅,要了两个煲仔饭。她点了宫爆鸡丁,我点的是孜然牛肉。我说那怎么好意思,煲仔太便宜了,达不到宰我的目的。她甜甜一笑说,呆子,你以为我真的要宰你啊。我说那你有什么别的企图。她说嘿嘿,你又不是大款,我能有什么企图啊。我说我可是纯情小处男呢。说完这句话,我发现她有点脸红,我真的到了厚脸无耻的地步了。怎么和伊琪在一起就那么正经呢?
  她不说话了,低头喝水,然后贴过脸来,悄悄地问,你真的是处男?
  这回轮到我脸红了。
  
  吃完饭,我们从沿着麓山南路往东方红广场走,白花花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街道上,我们撑着伞,有说有笑。在计专的一家小超市,我们买了饮料。她要了橙汁,我要了可乐。她说喝可乐对身体不好。我说杀精是吧?她顿了一下,然后在我脖子上给了一下,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没女朋友了,你太不正经了。我说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这样呢。我在心里想,怎么我和伊琪在一起就那么正经呢?
  我发现街上行人无不侧目,特别是雄性动物,眼露精光,眼光在她胸部、臀部、大腿等地方扫来扫去,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仿佛也注意到了,挺胸束腰,愈发走得雄赳赳气昂昂。我在一边自卑不已。那些男人色迷迷地看看她,无不对我投来癞蛤蟆吃到了天鹅的嫉妒眼神。
  满世界热浪滚滚,她说我们去哪?我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她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休息?阿亮第一次把苏小小带到小招待所就是美其名曰休息一下。嘿嘿,赵星不会是暗示我什么吧。
  你怎么啦?一脸色相!她把手指在我眼前摇一摇说。
  我一惊,从无尽的意yin中惊醒过来。我憨厚地笑笑,把她带到了我们足球场的看台上。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有点诧异和不解。树叶掩映下的湖大看台凉风徐徐,她拿出手纸放在水泥制的看台上,坐下,我挨着她坐下,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磊爷发来紧急短信,说恶人要查课,速速来前进楼405报到。
  我想了想,说赵星,不好意思,我要去上课了。
  她说那你去吧。。。。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我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国际影响不好,我说下次吧。我看到她眼神有点失望。
  我把她送上公车,风风火火地跑到前进楼,跑的都快断气了。结果恶人根本就没查课,气得我想把磊爷阉了。磊爷说你丫老实交代那个妞是谁啊。我说哪个妞啊。他说别装了,你们在蓝与白那腻歪样我都看到了。我说,她啊,是我找的小妾。他说,行,小心我在你们家琪琪那里检举你啊。
  王子捅捅我说,那个妞还真不错啊。老处男看着她硬了一下午。
  我说别瞎扯,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一个下午没有赵星的短信。隐隐地觉得有点落寞。人家一个女孩子大热天跑过来,我就那么三下两下把人家打发了,估计失望透了吧。想到此,我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晚上全班几个寝室联网玩CS,我状态不佳,老是走神,居然连续三次被爆头。磊爷说你是被今天那个妞弄得神魂颠倒了吧。我叹了口气,索性不玩了,关掉电脑,拿起毛巾去洗漱。
  左思右想,决定还是给她发条信息解释下。正按了几个字,“叮咚”一声,她的信息过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经过组织的考查,你今天的表现基本合格。”
  我咧着嘴笑了,“不会真的在考虑我吧?”
  “是啊,怎么了,你不愿意啊?”
  我说我可是流氓胚子一个,坏着呢。
  “你啊,就嘴巴损点,还勉强算是个老实孩子。”
  “要不,我坏给你看看?”
  “行啊,比比谁更坏!!”
 楼主| 发表于 2007-7-14 15:46:22 | 显示全部楼层
39
   岳麓书院的清晨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应师大美女伊琪之邀,我奉命前来陪女朋友早读。我守在门口,望君君未来,几多烦躁,睡意却上心头;她发短信说懒鬼,娘子早在书院里了。我匆匆跨进古色古香的大门,直奔池塘边柳树下的石桌而去。
   伊琪喜欢在岳麓书院晨读,我开玩笑说别老是念洋文,张熹听到会生气的。现在的小学生“阴沟里死”张嘴就来,唐诗宋词却背不了几首,想到这,真想给教育部那些头头几记锤子。就知道瞎整!
   伊琪甜甜一笑,闭眼,运气,嘴里念念有词。我说怎么看怎么像练轮子功的老太太。她白了我一眼,我拿出宋词精选摇头晃脑地品味,这本宋词乃骚客阿亮所赠,我一直当枕头用,所谓物尽其用便是如此。
   清晨的薄雾里,一切如梦似幻。历史在这一瞬间,纷纷在人的脑海印下无比清晰的印章。曲折悠长的回廊,多少年前,留下张熹青衣长身的背影,竹林环绕的实务轩,多少年前,谭嗣同在这里慷慨讲学;卷帙浩繁的藏书楼,多少年前,被日本投下的BoB!!!炸得屋瓦不存;乾隆老爹留下的《厚德载物》的牌匾犹在,孔子的圣人铜像犹在,千年的文化,沉淀在这个小小的书院,总会让人思考什么,收获什么。
   伊琪支着胳膊,翻着书页,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看伊琪平静的侧脸,如水般的眼神,仿佛是欣赏一件大师级画家的人物素描,平淡中有着无穷的意境。
   雾气散去,周遭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太阳已经挂在半空,隐隐有蝉声传来。我们收拾书本,走过伏羲台,跨出大门。伊琪去上课,我沿着麓山南路缓缓往天马公寓走,早晨八九点的太阳晒得我一身是汗。寝室里,鼾声此起彼伏,磊爷翻身,喃喃呓语,我要结婚!
  下午两点,老妈打电话过来,我和磊爷正在玩实况玩得起劲,煲仔饭店送来的盒饭早就摆在电脑桌上。两个小时前,我说灭了磊爷一局就吃饭,没想到老处男天天修炼,功力大增,进了好几脚世界波,我偏偏又状态奇差,所以到现在我们还没吃上饭,尽管我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我怕再这样下去,估计会活活饿死。
  
  我不耐烦地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老妈说我最近也没跟家里汇报思想动态了,是不是放松了组织纪律,玩得乐不思蜀了。她老人家打探完我的糜烂生活,又罗罗嗦嗦地陈述一遍她家庭主妇的生活,我焦急地等着回去灭磊爷两盘,不耐烦地对着电话就咕嘟了一句,你烦不烦啊,我都这么大了还罗嗦个没完!
  老妈是个火爆脾气,“喀嚓”一声把电话挂了。我无比愤怒地继续玩实况。玩了两把,居然进了两个乌龙。我扔掉手柄,说吃饭吃饭。老处男一脸坏笑,说天道酬勤,总算出了口恶气。
  一下午心情不好,课也懒得去上。
  老妈其实很可怜,她和老头子关系不好,好像从我记事以来,他们就在一直不停地吵啊吵,据说他们恋爱的时候很幸福,不知道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从那以后,我妈对老头子就没好脸色看。好几次甚至是拳脚相向。我妈身材高大,动起武来老头子不是她对手。老妈发泄完总会抱着年幼的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要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俩,我早寻死了。老头子在旁边,脸一阵青一阵白,既愤怒又愧疚。
  
  那两年我高考,她们休战了两年,只爆发过零星的几场小规模战争,而且还是我不在场。我在学校寄宿,周末回家,两人假惺惺地装美好和睦状,笑脸相迎地给我盛饭聊天。等到我睡了,两人房门一锁,把没吵完的架吵完。好几次,半夜里,我被他们吵架声弄醒,老妈在歇斯底里地喊,姓顾的,有本事你就走啊,当年你不就抛家弃子跟那个妖精跑了吗?有本事你就不要回来啊,滚啊!
  我听着隔壁越来越大的吵架声,抱着被子木木地发呆,眼泪刷刷刷地流个没完,看着窗外一点点地亮起来。天发白了,我起床,刷牙洗脸,收拾东西回学校。接下来的一星期都心情恍惚,像中了邪样的,谁不小心踩我一脚我都能跟人家拼命。我高三的成绩总是时好时坏,完全由心情决定。好像清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上了大学,据说他们战斗升级,每次放假回家总会发现家里的碗碟又是新买的,可见战斗之激烈。有一阵子发展到老头子一怒之下,整晚整晚地不回,和他的朋友打牌喝酒,总是在早晨醉醺醺地回家,好几次睡倒在小镇大街上。有次老妈打电话说,你也不说说老头子,他迟早会死在大街上的!我心下黯然,想是不是老头子死了,你才能原谅他呢?
  我想老头子还是爱老妈的,至少是关心。前几天,他还发短信循循善诱地开导我,影子你知道三月初八是谁的生日吗?
  我回了两个字,老妈。
  老头子也知道,只有我才能让老妈稍微开心点。我妈对待人极为热情,但性格很古怪,基本上没有知心朋友。一肚子话憋在心里,有事了就给我打电话,唠叨小半天。放假了总会催我快点回家,陪她看电视,陪她说说话,陪她晚上出去散散步。总之,她是很寂寞的一个人。而我,可以说是她最知心最知心的朋友。
  
  一个下午,偶尔有伊琪、赵星的短信过来,我回过去,好几次差点把收信人弄混了。要是那样,麻烦就大了。想到赵星,我心里就无端涌起一阵莫可名状的感觉。我对她的感觉不坏。也许,像我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从来就是缺乏安全感的,好比对驾车有恐惧感的人有了一根安全带,还想系上另一根安全带。
  
  哲人阿亮说爱情,从来是冒险者的游戏。你看看伊琪对你有多好啊!
  爱情,我妈和老头子也曾经拥有过爱情,可它现在去了哪里?日复一日地争吵,伤害对方,又为对方伤害,这就是爱情吗?
  
  我突然良心发现,打电话回去,为刚才的不耐烦向我老妈说SORRY。回铃音响了半分钟,还是无人接听。老妈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会两三天不接我电话,然后突然有一天就会打电话过来谴责我的种种不孝,继续跟我煲电话粥。
  
  阿亮说我是个悲观主义者。也许跟我从小目睹了家里发生的种种不快有关。我向往爱情,希望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给我快乐,给我勇气。但是,我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情绪,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爱情。我总觉得美好从来都只是短暂的,而痛苦,是永恒的。
 楼主| 发表于 2007-7-14 15:54:46 | 显示全部楼层
40 离别
  恋爱中的女人也许是这个星球上想象力最丰富的动物,她们会问奇奇怪怪的问题,这些问题换了爱因斯坦来答,估计也免不了遭K,何况世间乌鸦一般黑的臭男人。
  
  苏小小:亮,你爱我吗?
  阿亮(不假思索地):爱!
  苏小小:看你说话的样子就不是真心的!怎么答得这么快?
  阿亮(怯怯地):那……..不爱?
  苏小小:你丫想死啊!!!
  苏小小:你爱我有多深?
  阿亮:月亮代表我的心。
  苏小小:俗!
  阿亮:比太平洋还深!
  苏小小:虚伪!
  
  阿亮被女朋友暴打之后,总会霸占我的电脑研究女性生理结构大片,我估计他窝了一肚子气,要通过某一种方式再发泄出来。我得意地笑,我的伊琪可是温柔可人,从来不会对我动手动脚。
  
  伊琪不会动手,但她也会问奇怪的问题。她会问影子,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扳着手指想了一下,大概有120天。正是晚上九点多,我们在岳麓山的半山腰,周围虫鸣蛙叫,头上明月当空。山风拂来,居然有点寒意,我搂紧伊琪,她在我怀里微微颤抖。她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我说我不知道。其实我一直不相信永远。我连眼前拥有的幸福都不敢确定,哪敢奢望永远?
  伊琪没有说话,月光如水,照在她美丽的脸庞上,她一脸忧伤,眉毛微蹙。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下山吧。
  山下早已是万家灯火,霓虹闪烁。长沙,这个娱乐、消费高度发达的城市,才刚刚睁开他欲望的双眼。长沙人,在这样的夜里,沉浸在酒吧、路边摊、酒家、戏剧院、舞厅,挥洒着辣椒、酒精、荷尔蒙、食欲和似乎永远没有穷尽的精力。
  
  我搂着伊琪,在温柔的月色中,小心翼翼地下山。五个月前,在秋日的黄昏里,我背着她颤悠悠地下山,那时候我根本没想到我们会在一起;而五个月后的今天,伊琪在我的怀抱里颤抖。我却不知道五个月后又会发生什么。
  影,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怎么办?
  我说我不准你离开。
  那我离开了,你会伤心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把她搂得更紧了。
  伊琪不再言语,我们走出南大门,走过东方红广场,月色下的毛主席慈祥地守护这个慢慢入睡的校园。我把她送回宿舍楼,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我突然想起,去年那个我避之不及的冬天,在她宿舍楼下,她突然拿出书包里的手套帽子围巾送给我,还有一大堆各种牌子的感冒药。从那后天天短信督促问我按时吃药了没有。
  
  阿亮出去做床上运动的次数渐少,天天臭着一张小白脸,动不动就拉我出去踢球。下午四五点的太阳仍然暴晒,阿亮挥汗如土,动作无比粗犷,好像跟整个世界有仇似的。我说满崽你吃春 药了还怎么滴,这么威猛?
  他恨恨地说,又吵架了,烦!
  满崽啊,是不是你没满足人家苏大姑娘?我边说边回赵星的短信息。
  你啊你,才两个妞就忙得不停了,没出息!阿亮说。他喝着啤酒,眼神透过盛满液体的玻璃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此时,晚上十点,正是天马路边摊最喧闹繁忙的时候,我们要了一盘口味虾,几个鸭架子,藕片,海带丝,吃得有滋有味。
  
  赵星怎么会看上你的啊?真的是符合我们学校的一贯配对原则啊。
  我们学校的配对原则是恐龙配帅哥,美女和野兽。
  少废话,喝酒!我呵呵一笑,回掉赵星的短信,放下手机,拿起酒杯。
  我们连续地往肚子里灌啤酒。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一股凉意从肚子里凉到外,真是爽快!我把短袖口往上拉到肩头,抓着一个鸭架子往嘴里塞。阿亮拿一只小龙虾耐心地剥着,像细致地玩弄一件艺术品。
  
  点一支烟,把烟味深深地吸进肺里,把郁闷长长地吐出。我忘了我们喝了多少瓶啤酒。阿亮这小子的酒量够猛,他们寝室外号北方三大碗的大汉都弄不过他。仿佛是眨眼之间,热闹嘈杂的路边摊冷清起来,人群早已离去,座位空空荡荡,就像青春散场。我们差不多喝完了店里所有的青岛啤酒,花光了口袋里所有的钱。亮早醉得胡言乱语,拍着桌子问我,苏小小是不是更年期了,怎么天天吵个没完没了呢。
  
  我扶起阿亮,两个人歪歪斜斜地往前走。我们坐在公寓篮球场的水泥地上,阿亮嘴里喃喃自语。他说,顾影,你是我见过的最矛盾的人。你讨厌寂寞,喜欢呼朋唤友去疯玩,但你却是最安静的那个。有多少次在KTV包厢里,你坐在沙发一角,一脸寂寞的神情。装什么忧郁啊你。
  
  那是我鸭公嗓不会唱歌,OK?
  你外表玩世不恭,内心却忧郁感伤。
  我说哥们,你喝高了吧。
  他说我没高呢,兄弟,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爱情。
  我们的爱情不是好好的吗?
  你爱伊琪,她让你内心安宁平和,给你安全感;你喜欢赵星,她让你外在的生活多姿多彩,带给你刺激。
  阿亮靠着篮球架,满身酒气,眼神迷离,指着我哈哈大笑,说你小子迟早会遭报应的,不,已经遭报应了。
  我说满崽你醉了,把他从水泥地上架起来,往公寓大门走。早就过了关门时间了,不知道还进不进得去,阿亮在我肩头醉醺醺地说,影子,伊琪她,她………
  我心里格哒了一下,说她到底怎么了?
  阿亮说,她走了,今晚的火车,她家出事了,苏小小说她不想让你知道。
  伊琪走了,而且没告诉我。我懵了,呆呆地扶着阿亮,顿在原地,停了三秒钟,仿佛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我从天堂一下子掉进了地狱。
   我摇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阿亮,她几点的火车?
  
  阿亮对我伸出的一个手指头,是一点,我看看手机,0:30,还有半小时。我立马往公寓外面跑,边跑边给苏小小打了个电话,说她老公醉卧篮球场,叫她快点去接一下。她睡得正香,被我弄醒了,在电话里气呼呼地说,死了也不去接。我说那也等着你去收尸!
  我在天马拦了辆的士,直奔火车站而去。我给伊琪打电话,听筒里传来中国移不动小姐阴恻恻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的运气好的不能再好,差不多在所有的路口都碰到红灯。醉意涌上心头,嗓子发干,胸口发闷,只想找地方吐。好不容易绿灯亮了,我说师傅快点呀快点,我有急事。开车的是个老师傅,开得沉稳有余,激情不足。我催命似地催了他数十遍,他提速了十来次,终于发飙了,要不你下车,要么你自己开!!!
  我不再说话,靠着后背,闭上眼睛,仿佛人都要虚脱了。窗外熟悉的街道和建筑物一闪而过。下车时我不住地说谢谢,师傅大汗淋漓地说数年没开这么快了。
  
  时间已是1点还差5分,伊琪应该上车了。我拿出跑百米的冲刺速度往候车室冲,“尊敬的旅客,T520号列车就要发车了,请抓紧时间上车。”列车静静停靠在3站台,还有三三两两的乘客拖着行李上车。她电话依旧关机。我顺着列车发狂似地往前跑,一边盯着车窗内拥挤的人群找寻那张我熟悉的脸。
  
  我焦急地往车窗内看,渴望她的出现,伊琪啊,你到底在哪啊?我跑啊跑,腿都快断了,还是没有看到。我支着膝盖,不断地喘气,双腿软绵无力,广播幸灾乐祸地告诉我,列车马上要开动了。我擦擦汗水,绝望地往回走。我回头一瞥,突然定住了,车窗内一双美丽有哀愁的大眼睛正呆呆地望着我。是的,是伊琪没错,我高兴得快跳起来。我走上前,作死地拍着车窗,拍得啪啦啪啦响。她一脸惊愕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我想说点什么,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而且她也听不到。我们就那样面对着念念有词,读着对方的唇语。我们伸出手,放在玻璃两侧的同一位置,手心贴手心,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车内,车外,玻璃把我们隔开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我的喉咙哽咽了。伊琪眼圈发红,眼泪在眼眶里团团打转。终于,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车缓缓开动了,我追着车跑,大叫着,别走,伊琪,别走!伊琪眼泪花花,她那清秀可人的脸庞,那小兔子般可爱的鼻子,终于慢慢变得模糊,远去了。我无助地站在车站,挥臂擦着我的额头我的脸颊,我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泪水。
  
  我全身都散架了,有气无力地倒在墙角。木木地看鱼贯出入的人群。他们仿佛是海底忙碌游走的鱼群,而我是最孤单的那一只。我的伊琪,她的美丽的笑脸,她的哭泣的脸,她的宁静的侧脸,一下子灌进我的脑袋。我的心一阵悸动。我想起岳麓山那个夜晚,她问我,我走了,你会不会伤心。
  我说我不知道。
  现在我知道了。伊琪,我是不是知道得有点晚了。我颤抖着给她发了条短信,你走了,我很伤心。
 楼主| 发表于 2007-7-14 15:55:58 | 显示全部楼层
41
  2003年的四五月份,F D的洪流滚滚而来,淹没了一切。一夜之间,街上行人都装备了白色的口罩,紧张兮兮,小心翼翼,仿佛漫天就飞舞着无数的F D病毒。长沙的各大高校校门紧闭,控制进出,唯有湖大,由于是全开放,想封闭也封闭不了。我和阿亮来去自由,满世界疯玩。我从小到大,一毛钱的彩票都没中过,估计自己运气也好不到F D就偏偏找上我。
  
  可惜阿亮意外地中了负彩。他被查出患了肺结核。他老爹老娘跑到长沙说要把他接回家静养半年,这厮拒绝了,说什么基础课压头,四六级在即,事关前途,轻伤怎能下火线,说一定要坚持作战,把学分和四六级一举拿下。他老娘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如果用一个经常见到的国产肥皂剧的镜头来描述,就是:他老娘一把把他拖进怀里,抱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阿亮,说,“孩子啊,你终于长大了。我以后就放心了。”眼泪簌簌而下。阿亮他爹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摸须点头微笑。
  他老爹老母在感动之余,替阿亮办了外住手续,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阿亮的肺结核是在小巷子里那种随处可见的三块一餐的小店里吃,染上的。这回他爹娘还给他买了个电饭煲,以方便自己做饭。肺结核嘛,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阿亮租的房子是从计专旁边的小巷子里进去,巷口是好几个挂着“住宿”二字的招待所。那小巷两米宽,弯七弯八地往里面去,居然如桃花源般豁然开朗,别有一番天地,网吧,饭馆,杂货店,应有尽有。民房错落有致,三三两两的俊男靓女穿行其中。这就是湖大有名的同居村。
  
  阿亮的房子在一栋民房的二楼,房间很小,雪白的墙壁贴着是小贝的海报,天蓝色的天花板,地板是拼图,有电脑桌,书桌,书桌前贴着一张纸条,笔迹潦草地写着“专待春雷惊梦回,一声长啸安天下”。我说满崽志向远大啊,还真没看出来。
  阿亮笑着告诉我们,纸条乃他的前任所写。
  “那人现在功成名就,升官发财了吧?”
  “混迹于草莽之间。”阿亮告诉我们,那人平向喜好睡觉,还没等到春雷惊梦,就已经挂科无数,被勒令退学了。
  “湖大又少了个人才啊。”阿亮感叹。
  
  此外,房间里剩一张床,那床奇大,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一,用来3P绰绰有余。我压了压床,手感超好,我说你这怎么看怎么像拍AV的现场?
  阿亮那还拉了宽带,他把自己的电脑也搬过去了。我和磊爷在寝室用201卡上网划不来,去外校泡美眉又惨遭封锁,各个高校的门卫们那段时间都特别地忠于职守,出校门要查看学生证身份证,对照片听口音等等,就差没验证指纹了。那次我们闲极无聊,去找饺子玩儿,中医学院仿佛对F D细菌超级敏感,那查证件的门卫异常严厉,搜捕间谍一样盯着我们看,我们二人差一点点就混进去了,结果都给扔出来了。
  
  我和磊爷在哪都被当作疑似患者,被人驱逐,这样下去迟早会隔离检查。我们只好去阿亮那上网。一天下午,我们没有事先通知就贸然造访,阿亮的小屋在二楼,门口停放着两双鞋,一双是阿亮的超级无敌臭气漫天大黑皮鞋,一双是小巧的红色女士休闲鞋,门半掩着我和磊爷对视一眼,头脑简单,思想纯洁,不假思索就推门而入。在我们推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屋里发出,把门重重推回来,关紧。
  
  几分钟后,门打开了,阿亮和苏小小的脸看起来像两个西红柿,煞是可爱,苏小小还坐在床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里露着一丝羞涩,阿亮怏怏地说,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然后低头做害羞状,装得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磊爷干咳了一声,说我们是来看你身体好一点了没有。阿亮恢复了常态,一脸坏笑说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干嘛嘛顺。
  我说这个我们看出来了,你红光满面的,滋润得不错啊。苏小小一下子满脸红霞。
  
  磊爷说我们还是闪人,不打扰你们了,然后拉着我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回头说了一句让我差点晕倒的话,对了,肺结核通过呼吸道传染的,最好不要接吻。说完,我们拔腿就跑,跑出阿亮的势力范围后我们抱着肚子笑,想想阿亮那小两口的窘态和西红柿般的小脸就愈发觉得好玩。 
 楼主| 发表于 2007-7-14 15:56:19 | 显示全部楼层
42
  2003的整个五月份我都是在无所事事中打发的,我喜欢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公寓,在计专破旧的小教室里自习。夏日的晚风轻轻地叩击窗户,不知名的植物的清香从窗外的院子里飘来,我在灯下捧着我喜爱的小说慢慢地看,累了就下楼在院子里走一走,那个院子的角落有一部IC卡电话机,我时常看到有可爱的女孩在那里喃喃地说好听的话,在灯光中仰起脸,一脸的幸福和灿烂。
  
  我喜欢靠着那台IC电话机给朋友们打电话,我知道了老鸥在清华混得不错,一直在拿奖学金,林珊在北航里过着三点一线别人认为无趣而她很满足的生活,康康在西北工大那个侏罗纪公园抱怨美女太少,色狼太多,连他都没有竞争力;而当年最好的朋友非凡,还是杳无音信,全班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知道他身在何方……
  
  在吹着晚风的夜晚我走出计专,菠萝的清香,晚风的夏日气息,迎面而来的漂亮女孩子,悦耳的笑声,美好的夏日啊,真希望和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在一个个这样的夏夜里,在晚风吹拂中,和她手牵着手沿着湘江堤岸一直走就那么一直走,让时间停留在一个个浪漫夏夜,那该有多好啊。于是,伊琪的身影马上在我脑子里浮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痛,像最锐利的剑急速滑过心房的感觉。
  
   我给伊琪打过电话,在清晨,在傍晚,在深夜,她手机似乎永远都是关机;给她发电子邮件,写很多流水账,阿亮他们又吵架了,磊爷在网上有聊得来的女孩子了,王子的乐队又接了个商家的小型演唱会,我又想你了;伊琪啊,你怎么了?伊琪,你回来好不好?
  
  我的脸依稀有了泪水的痕迹,我擦了擦脸,在街边的便利店买瓶啤酒,提着酒瓶走走停停,踱回寝室。赵星说她要过来陪我自习。我说随便啊。她说那到时去哪耍呢?我说随便啊。她生气了,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理我。
  
  我问过苏小小,伊琪回家是去干嘛去了。我数次苦苦哀求,她都一脸讳莫如深,说不知道。我都快动了严刑逼供的念头了,苏小小才扭扭捏捏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伊琪只是说家里出了点事。
  伊琪就是这样的,心事都藏在心里,什么也不会说出来。从她数次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只是真的没想到她会不辞而别。
  
  夏夜的街头,好几次和阿亮他们不期而遇,阿亮抱着个不是一般大的西瓜举步维艰地前行,苏小小一脸笑意地提着大包零食紧随其后,感觉她就是一个马夫在不断地鞭笞着年老力衰的老马前进;有时候我看到他们相拥着慢慢前行,四目相对,满眼的柔情蜜意,有人说相爱的人眼里只有对方,诚然如此,我向他们挥手致意,他们都一闪而过,我在他们眼里被无情省略掉了,因为他们的眼里都只容得下对方,仿佛对方就是世界的一切。
  
  苏小小上课去了,我就跑到阿亮那里去上网,在我们湖大的聊天室里泡,和各路或开放或闷骚的妖精们瞎扯,用长沙话来说就是策一策,居然有好几个约我出来见面的。我哈哈两声下线,和阿亮玩拳皇。我起步较晚,基础比较薄弱,一直被他狂扁,但用武侠小说的话讲,我天赋异禀,资质出众,不出几天就把那些必杀技练得纯熟,阿亮老被我KO,有时候,我用一个八神庵就能把他派出的那堆垃圾统统收拾掉。
  
  打完拳皇,我们坐在门口抽烟,房子太小,总觉得酷热难忍,阿亮怕烟味积聚在他小小的幸福之家里,如果被苏小小那堪比军犬的鼻子闻到,一场家庭战争就在所难免了。阿亮抽烟的时候环顾左右,躲躲闪闪,生怕苏小小一下子从哪个角落里杀将出来,人赃俱获。
  很多个午后,我和阿亮就坐在门口抽烟,小小的过道里不时走过一对情侣,阿亮给我说那男的怎么怎么骠悍,女的又怎样怎样风骚,他们是在亮旁边同居的,他都了如指掌。
  
  清风吹拂的午后,对面的屋内传出嗯嗯呀呀的声音,伴随着床咯吱咯吱,时缓时急的声响,到后来那嗯嗯呀呀的叫唤声,喘息声越来越大,犹如婴儿的啼哭一样。
  我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的真实,跟A片里面的大同小异,我感觉到身体的某个部位硬度开始增大。阿亮做现场解说,他洋洋得意地说,“更精彩的还在后边呢!”
  
  对屋的叫声愈来愈大,女孩子叫得高亢无比,犹如黄莺在自由地歌唱。阿亮点评说,这女孩真会叫,真是一个字,爽啊!脸上有点遗憾的样子,由此我无比卑劣地猜想到他和苏小小做运动的时候,她叫的不多,或者说叫的不够精彩。
  
  阿亮介绍说,这声音一般周一三五的中午和午夜准时响起,双休日则是无规则,有时候一天N次,要是一天都没声响肯定是小两口出去野战了。那女孩还在放声浪叫,居然有点声嘶力竭的样子。男人的喘息声也愈发急促,直到最后化为男女混合的一声大叫,男声浑厚,女生凌厉,相得益彰,像月夜里公狼母狼的吼叫一样打破了周边的宁静。
  好一首床上协奏曲!阿亮感叹说,真是做者享受,闻者惊心啊。
  
  阿亮对他们的劳动强度和劳动时间都了如指掌。有一次,对面房间里准时响起嗯嗯呀呀的叫声、喘息声,伴随着王菲经典的《红豆》,叫得绵长有致,细水流长,直到最后攀向最高峰,那声响还犹在耳内,久久不绝。那次阿亮做了充足的准备,小两口耐力赛耗时一小时零五分,强!超人啊!阿亮看着手表说,羡慕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这时,那房门开了,那小两口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地搂着走出来,那女孩面若桃花,高挑漂亮,男孩则高高瘦瘦,架副眼镜,一副纵欲过度,肾虚不止的样子,嘴角带着一丝什么东西得到宣泄后的满足,犹如足球比赛后获胜一方走下场时的表情,既喜悦和兴奋,又憔悴和疲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佩服,佩服!阿亮咂吧着嘴说。
  
  阿亮把他房门的钥匙给了我一份。伊琪那次事情,他觉得挺对不住我的,没有及时通知情报。他说你什么时候烦了,就来这里听听床上曲,总比闷在寝室里强。
  
  不过,你来之前给我发个短信,免得不方便。他嘿嘿一笑,我知道那个不方便指的是什么。
  
  阿亮的生活也比较幸福,苏小小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回来,做饭。他们的伙食比较简单,得了肺结核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白花花的米饭上是黄澄澄的一层土豆,顺带还蒸上一碗食之无味的肉,再加一盘青菜。我和磊爷吃过一次后,再也不想吃这种白吃的午餐,感觉生活就跟个和尚差不多。而且当我们联想到他们小两口做运动的时候,不能接吻,就更加感觉到阿亮的无奈。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9: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43
   长沙的街头,热浪滚滚,感觉人就像巧克力,会无端端地熔化掉,“啪”地一声掉地上,顷刻就蒸发,从这世界上消失不见。我一点都不怀疑这种可能,寝室是个蒸笼,电扇的风是热乎乎的,四台电脑一天24小时持续性散热,更可怜的是我的风扇自上次被谁借去后,就一直未归。。。。。。

   整晚整晚地失眠,辗转反侧直到天明。宿舍楼和宿舍楼之间是过道相连,那里比较凉快,我抱上席子被子枕头去过道里睡,身旁是磊爷和王子。晚上的过道如停尸间,目光所及,尽是白花花的肉身。夜凉如水,凉风习习,一下子就觉得神清气爽,直奔梦乡而去。半夜醒来一次,发现自己搂着磊爷,一只腿横跨他身上,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标准姿势。。。。真是寒啊。
  
  还好磊爷那厮正在熟睡,不然真怕他砍我。七点多醒来,他们两人早已不见,我抱上被子什么的回寝室继续美梦,一觉醒来11点半,吃了午饭,上网看新闻。三点去上课,磊爷说,你怎么昨晚睡到我身上来了咯?我赧颜。我睡觉喜欢翻来翻去的,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翻云覆雨呢,嘿嘿。磊爷说嘿嘿你个头,老子还是处男,可不能让你给破了。
  
  事实上,我很少去上课了。长长的麓山南路总让我想起和伊琪在一起的种种,毛主席矗立的东方红广场让我无比感伤,没有伊琪的消息,一点也没有,她似乎从我的生活中蒸发了。
   心情无比郁闷,吸完几支烟,拖着阿亮去踢球,此人夜夜劳作,状态低迷,不到十分钟就跌了一跤,负伤离场,真不愧是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踢了半小时球,那群人就散伙了,我拖着脏兮兮的身体意犹未尽地回寝室,一路上可谓风采迷人,路人皆掩鼻而躲,回到寝室,脱了球鞋,房间里马上弥漫着我无敌大臭脚的迷人气息。
  想想沿途所见的无数穿超薄超短的漂亮女孩,不由感叹:美好的夏天啊,真是女孩子们肉隐肉现的季节。想归想,磊爷在嚷嚷了说影子你怎么这么臭啊!为了不让寝室那几个人把我驱逐出境,我抱着伊琪会出现在我身边的渺茫的希望去洗澡。只剩下磊爷一边和小A打实况,一边唠叨,说怎么老天还不赐给他一个美女。
  
  小A坏坏地笑,他成天在寝室没事做,经常来我们寝室和磊爷打游戏。他是个长得特搞笑的人,一脸猥琐,放在哪都像坏人的那种,脸上的青春痘可以用星罗棋布一词来形容。卧谈会时说到小A,老处男说他是虚火太旺。王子说你丫太不厚道了,人家可是我们的同学,而且他和你一样,有一双勤劳的双手。
  磊爷说,大学生的新三件是:电脑、手机、女朋友。
  女朋友是大学生活的主修课程,大学里所有的悲伤和快乐的生产者,大学里所有金钱和时间的消费者,恋爱之前思前想后,想怎么样去讨人家欢心,第一次约会时穿哪件衣服弄哪个发型帅点,恋爱中患得患失,神经紧张,生怕一不小心被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挖了墙角,失恋后又要痛苦,反思,总结经验,投入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中去,累啊!!!
  电脑是业余时间的休闲设备,忠诚程度超过女朋友,不会因为你不帅而嫌弃你动不动就说某某某又高又帅像猪愚民,不会因为你没送玫瑰就狂K你说你木头一个不懂女孩子的心,不会因为你约会时迟到三十秒而抽鼻子瞪眼一脚踹得你半个月踢不了球,不会在你想看球想睡觉的时候说,猪,陪美女一起逛街去,然后拉着你耳朵就走。。。。。。总之,电脑才对我们忠心耿耿,就像狗是人类忠实的好伙伴一样。
  手机的功能比较多,泡妞、作弊、哄女朋友、联系感情、发短信去骂中国足球,没事了还可以打电话去骚扰辅导员。。。。。唯一的缺点是交话费时比较痛心,特别是中国移动乱七八糟地收你莫名其妙的定制服务费一样,这年头,连性服务都是明码标价,中国移动比性行业还黑啊。 我说老处男你天天守在寝室,美女总不可能还上门服务,送到你嘴里来吧。然后拉着他和小A去公寓外的蓝与白餐厅吃饭。
  旁边有个女孩穿得性感,刘海垂在眼前,吃饭时荡来荡去,把我们荡得心神不宁,探讨她哪个姿势比较撩人,那个眼神比较勾魂。小A笑得更猥琐了,他观察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千娇百媚,令人无法自拔。”
  陪磊爷去交手机费,“动感地带”门口一直站着个大美女,穿短短的牛仔,皮肤倍儿好,脸倍儿娇艳。。。。磊爷一下子春心大动,咂吧着嘴指点,我们俩回寝的路上一直争论她腿粗不粗的问题。
  争论到了一食堂门口终于结束。因为我们又看到一个美女,我觉得美,而他偏偏觉得不美,说皮肤太黑。于是我们开始争论那个女孩皮肤到底黑不黑的问题。
  上楼时,问题转移到他该不该和那个水冰寒见面的问题。 磊爷和那个水冰寒聊了起码有一学期了。还留了手机号码,下线了不是短信就是电话,磊爷打电话的声音就像加了蜜糖似的。我们都劝他早点出马,搞定了再说。这厮狡辩说要酝酿感情,加深了解。王子说你是想了解人家的温度和湿度吧。
   磊爷就这样活生生地被我们气得去约会了。尽管如此,还是折腾了一下午,刮光胡须,借了我最好的白衬衫,在小A那里搞来一条牛仔裤,最后套上王子那43码的大号乔丹鞋,一脸青春阳光男孩的打扮。头发整得跟韩日世界杯的小贝一样,连脸上的青春痘也比平常更加闪亮动人。我们笑岔了气,说磊爷你能不能不那么夸张。他大脸一横,说严肃严肃!我可是认真的!
   磊爷前脚才出寝室门,情报员小A后脚就跟了出去,说要独家全程跟踪磊爷,及时制止磊爷冲动之下的兽行。十分钟后,小A垂头丧气回来了,说跟丢了,没想到老处男还是有一套的。比我们想象的聪明多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9:46:43 | 显示全部楼层
44
生活像复写纸下的字迹,日子和日子之间并无二致,乏味得像榨干了果汁的橙子。赵星来我们学校玩过两回,我带她爬了岳麓山,带她去吃炭火鱼,去堕落街的冰店喝奶茶,吃一下午刨冰。她每次都遮遮掩掩地暗示说找个地方休息,走过湘江边那些挂着“住宿”二字的地点,我定了一下,终究没有走进去。
傍晚时分,我带赵星去湘江边转悠,我买了菠萝啤,走几步,喝一口,停下来,靠着堤边的栏杆吹风,看对岸鳞次栉比的建筑,当夜幕徐徐降下,湘江大道的路灯一下子都亮了起来。整个湘江大道笼罩在一片桔色的温馨中。三三两两的情侣相拥着从我身边走过,随风而去的是他们的笑声。一个卖玫瑰的小女孩追着我问:“哥哥,买花吗?”我看着赵星期待的双眼,还是摆了摆手。
不远处,一个男生抱着一束玫瑰正双手送给一个女孩子,嘴唇张翕,不知在说着什么,那个女孩扬起头,风吹起她的长发,我看到她略带羞涩的微笑,我突然想起很多个日子前的江边,有个女孩子拉着我的手,也是这样的微笑,可如今却不知去了哪了,不知还好吗,我突然想走过去对那个男孩子大声地说一句:好好珍惜啊。
赵星出神地看着我,仿佛看穿我的层层心事。我一直觉得她是很有灵气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不知道。她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我说我也是。她说除了开心就没有别的?我笑了笑,低头喝手里的菠萝啤。
这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个壮汉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壮汉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磊爷。那女孩估计就是他那叫水冰寒的网友,长得倒挺清秀,瘦瘦高高的,就是眉眼有点严肃。再看看那场景,我不禁哑然失笑。那女孩一脸端庄无比,母仪天下的样子走在前面,磊爷弓着背,俯首帖耳跟在后面,大概保持五米远的样子。活像扮演古装片里的母后和太监的模样。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从我身边走过,我看他们走了很远,还是保持这个姿势,两个人的距离还是五米远。老处男啊,你太有才了!
王子在校外的一间民房里天天排练新的单曲,他们乐队吸收了两个新人,据说还是小美女,搞音乐的女子大多开放,这小子腻在民房里,整夜整夜地不回来,把排练场直接变为战场。其间,院里面查寝两次,都被机智灵活的磊爷瞒过去了。比如,打开浴室的灯,放开水龙头,在门把上挂一条干净内裤。表示有人正在里头淋浴。查寝的人也不会耐心到等人洗完澡验明真身再走。就这样,居然一直安然无事。
我说老处男啊,你怎么越来越灵泛了呢?
话说磊爷每日陪水冰寒在炎炎烈日下闲逛,而且进展神速,以前他们保持的5米距离已经缩短到3米。水冰寒打着伞走在前头,他提着十几个购物袋尾随其后,每天回来晒得皮都脱了一层。才几天,皮肤变得比古天乐还健康,就像换了非洲国籍。
我在图书馆借了《卡夫卡小说精选》。读了几页,便再也没翻过。重读了一遍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喜欢得不得了,却徒增了几许伤感。一个人去自习,一个人去吃夜宵,沿着荡漾着柔和晚风的麓山南路一直往前走,走过中南大学南校区,走过师大的艺术系,到处是喧嚣热闹的人群,到处是荷尔蒙和汗臭味,世界唯有我一人寂寞,尽管我世俗无比。我走到了公交车的终点站,然后坐公交车回公寓。
转眼又是兵荒马乱的期末考试,带小抄,传小纸条,一大早去占座位,给阅卷老师打电话求情,忙得人都崩溃了。
租房两个月的幸福生活给阿亮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后果,他期末考试基本上能挂的科目都挂了,我说的能挂是指那些非开卷考试的科目,更要命的是阿亮重修的微积分又打了个大鸭蛋。阿亮他们院的考试比我们结束得早,一考试完,他便带着苏小小去凤凰浪漫去了,临走前还yin笑着说,他下载了最新的武藤兰系列,叫我多去观摩学习。我说老子性知识渊博,可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他说猪脑袋,你不会叫上赵星啊!
学校的人陆续走得差不多了。我收拾好东西,几本书,几件衣服,搬进了阿亮的小屋。他居然买了台小彩电。我在便利店买了白沙烟,打火机,买了一箱方便面,买了一打青岛啤酒,几袋香肠。晚上一边喝着手里的啤酒,一边看球,饿了就吃方便面。天天淋浴,却从没有照过镜子,也没有刮胡须。老妈打电话催过我回家,我都以还要做课程设计为由,说还要呆一段日子。
我知道我在等待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等得到。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9:47:12 | 显示全部楼层
45
   如果翻开我的日记本,你会发现2003年7月底的日记是整页整页的空白。在我的生命中,那段日子用任何文字都无法形容。阿亮的小屋如同小小的潘多拉盒子,我把罪恶和美好都藏在那里面。
  
   我想我都快发霉了,走出长长的巷子,走到计专旁的便利店采购食品,方便面、啤酒早被我消灭掉了。
  
  在我前面付账的是个买零食的高个子美女,海藻般卷发披散在肩头,黑色的紧身小背心,露出雪白的小蛮腰,下身是一条超短牛仔裤,两条腿晃得我心旌荡漾。这样的女子,我是不看正面的,以我多年来观察美女的经验,保不准她就会吓你一大跳。夏天的湖大校园里,背影杀手遍地都是,背影让人浮想联翩只想犯罪,脸蛋却让你联想到侏罗纪时代的生物。
  
  那女孩结完帐,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睛瞪得比牛还大,说怎么是你啊!
  怎么就不能是我啊!
  她说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说准备在这里捕猎。
  她嘻嘻一笑,捕到没有?
  我说现在就有一个自投罗网了。
  她捶了我一拳,就你这小身板?她提着一口袋零食说,你住哪啊你,走,自投罗网去。
  
  我犹豫了一下,她似乎猜透了什么,说是不是不方便。我没说话,她问我是不是和女朋友同居。我说老子就一单身汉,你不怕我把你吃了就去吧。
  
  我把赵星带到小屋,她说还不赖嘛。我说是阿亮租的房子,我只是管家婆。她说早看出来那小子是个小滑头,嘴巴甜的抹了蜜似的。
  我说那是,哪有我老实啊。
  吹吧你,你那不是老实,是木头!
  我诧异地问,我哪里木头了?
  她说送上门的都不要,肯定是木头啊!
  她说完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告诉我,她有个朋友在工大那边有间小工作室,她平时当模特,帮忙拍些写真什么的。这个暑假先帮几天忙再回去。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钟,说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啊 。
  我说我脸上是不是开花了。
  她说你自己看吧,扔过来一面镜子。
  
  我端详着镜子里的我,杂草般的头发像刚被飓风吹过,东倒西歪;三条大皱纹横亘额头,像旧社会三座大山,对我的额头实行压迫;眼神黯淡无光,脸上痘痘密布,毛孔毕现;腮帮深深陷进去,活像一个非洲难民。
  赵星说要不是那色迷迷的眼睛太有个性了,刚才在便利店还真认不出我来。我说怎么你那么久不和我联系啊。她说你手机不是早就停机了吗?我试了下手机,原来真的停机了,我一直不知道。
  
  我无比惭愧地去淋浴,换了干净衣服。赵星把屋子里的酒瓶,塑料袋,烟蒂,一股脑地清了出去。把书籍放整齐,把玻璃擦得明明亮亮,堆在屋角的臭袜子脏衣服也被泡在了桶子里。
  我说真看不出啊,你还是个贤妻良母。
  她白了我一眼,说她在家从来不搞卫生的,我这房子脏得她完全是看不下去了,不清洁一下真的是天理难容。
  
  我们出去找了家快餐店吃晚饭,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米饭的滋味了。我去补交了手机话费。赵星还逼我去理发店理了头发。她对我的头发见解颇深,哪里打薄,鬓角要留长点,刘海要斜一点。理发师在她的指挥下挥汗如土,不住地跟我说,你女朋友对你关怀得太贴切了!我说对啊,连小老婆都是她帮忙娶的。赵星听到,笑嘻嘻地说是啊是啊准备给你找个郑海霞那样的。
  等到弄完这一切,她满意地说,多亏你今天遇到我吧。
  
  天色已晚,我们回到小屋。我笨手笨脚地洗衣服,她打开电脑上网,她QQ上估计有几百号人吧,头像闪个不停,一堆男人在献媚。她忙得不亦乐乎。还招呼着我过去看哪个是她的初恋,哪个是对她最死心塌地的男人。看我不高兴了,她捏着我鼻子说,怎么吃醋了?
  
  我说我在想睡觉的问题。阿亮这房间奇小无比,除了床大以外,打地铺的面积都不够。她说挤着睡吧,我对你还比较放心。
  我大叫,可是我对你不放心!!
  她给了我肩头一拳,怎么嫌弃我了?你又不会吃亏!
  我委屈地告诉她,那我肯定吃亏了,我还是处男!
  她撅着小嘴,揪着我耳朵说,我不信!
  我yin笑三声,说要不试试看?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9:48:09 | 显示全部楼层
46
一夜没睡好,起床的时候我眼睛比兔子还红。赵星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床真舒服!你朋友真会享受啊。昨晚我辗转反侧,紧张得大半夜。她居然睡得无比安详。
我说你真不怕我把你怎么了?
你啊,就没看出来你有那个胆!
接下来的几晚,她对我动手动脚的次数越来越多。比如她会耐心地数着我身上的排骨,深情地赞美我,你真瘦!她胸前雪白的两片肌肤,像两只乳鸽展翅欲飞,我说你胸真好看。她说谢谢,你也不错呀!一边捶着我薄薄的两片胸大肌。
她还神秘地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有的病要趁早治,不然影响以后的夫妻的安定团结就麻烦了。说完她就屁股一翘一翘地淋浴去了。
我气愤不已,真想把她就地正法一次,以证明我男人的本色。
她淋浴回来,头发湿漉漉的,眼睛眨啊眨,像小鹿一样漂亮。她换了件睡衣,薄如蝉翼,定睛一看,什么都瞧得清清楚楚。奶奶的,这不是成心勾引我吗?我的心如万马奔腾,一股热血涌上脑门。
她打开音箱,流出舒缓的音乐,然后无比挑逗地给了我一个微笑,你要吃口香糖吗?
我说吃啊,一边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
她走过来,眼波似水,乳房若隐若现。她嘴唇凑了过来。她叼着口香糖,一半在她嘴里,一半留在外面。我犹豫了一下,一口咬过那外面的半片口香糖。她的舌头小蛇似地窜进我的嘴里,贪婪地吸取着什么。我不甘示弱,奋起反击。两片舌头为了争夺对方嘴里的半片口香糖,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它们不断纠缠在一起,又不断地松弛下来。
几个回合下来,我如愿以偿地把把半片口香糖抢到嘴里,看着她得意地笑。她小脸一红,扑进我的怀里,柔软的身子,散发着阵阵香气。她娇嗔道,你真坏!轻轻地吻了我。
那夜似乎过得很漫长,我冲进浴室,用满桶的水,从头到脚浇了好几遍。回去后心平气和地躺下。赵星已经睡着了,嘴里嘟唠着什么,翻身紧紧地抱着我。
门外居然有人敲门,“笃笃笃”,像小猫轻轻嗑门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起床,擦擦眼睛,打开门。月光之下,站在门口的居然是一张熟悉的脸!眼神清澈,如花似玉,她对我微微地笑,像是盛开的一朵水莲花。伊琪!居然是伊琪!
我的伊琪,日思夜想的伊琪,就这样站在我的门口。她面露神秘的微笑,伸出芊芊双手。我一把把她揽入怀里,紧紧抱住。良久,她却把我推开,往后退去,她的微笑越来越远,愈发变得模糊。伊琪,不要走啊!伊琪!
我冷汗直流,不断地抓着她,却什么也抓不着。我大叫着醒来,才发现原来是梦,我的双手还在半空中兀自抓着什么。我看了看旁边,伊琪不是好好地睡在那里吗?我再看了看,原来是赵星。她瞪着大眼睛,问我怎么啦。我摇摇头,她抓着我伸在半空的手,枕在颈下,反过来紧紧地搂住我,重又闭上眼睛。
我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怜意,在黑暗中吻了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你爱我吗?”许久,她突然说,她的大眼睛盯着我,在黑暗中犹如两道闪电,看穿我内心最原始的向往和欲望。
“……”我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要你说爱我,我就等你,哪怕是一辈子。”
“喜欢,是喜欢吧。”我说,“我也不确定是什么……”(这个情节对阿亮说的时候,被他敲了好几板砖,他连声说了五句木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呢?”我看到她神伤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
她一声不吭,仿佛熟睡了一般。突然,她猛地吻住我,在那迅雷不及掩耳的刹那。(还是女生主动的,真差劲!――阿亮的评价)
我笨拙地把舌头伸入她口中,真后悔没跟阿亮学点经验。(谁叫你小子平时不好好地请教?――阿亮事后的教训)
我陡然生起一股冲动,开始脱她的裤子,她提住裤子犹豫了几秒就放手了,我流氓般地褪去她的裤子…………(此处省略400个字)
过程进行得异常简单,阿亮说他的初次匆匆而过,几下不到就玩完,我的另一个兄弟更绝,由于干的时候DVD机里正放着“古惑仔”,他从DVD机闪动的屏幕上得出的精准时间是32秒。我也不例外,才那么几下就歇菜了,赵星转过身,久久不理我。我抱着她沉沉睡去。
房间宛如太平间那般宁静,墙上的小贝挤眉弄眼,白花花的太阳从窗户斜射进来,我睁开眼,头疼得厉害,仿佛宿醉一般难受。我环顾四周,除我之外,别无他人。伊琪呢?赵星呢?都消失不见了。许是我昨夜做了个不切实际的梦吧。但是那些隐隐绰绰的片段,像碎片一样陷入我的脑子。我看看旁边,哪里还有赵星的影子?许是买早餐去了。
我赤裸着身子,拣起地板上的衣物穿上,去盥洗室洗漱了一番。这才发现赵星的包包,她的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她的一切统统消失了,就像她从未到过这个房间。打她的电话,那边许久没有应答。我收拾桌上的东西,发现她留下的一张纸条。

影子,不知道这样叫合不合适?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上回家的车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谢谢你。你是个很善良的男孩,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尽管你对我来说,一直就是个谜。时而温柔,时而冷漠。你会玩世不恭地开各种黄色玩笑,但不说话的时候,特别是抽烟样子却很忧伤。
你似乎经常失眠,时常地不由地叹息。你几乎每晚都会说梦话,嘴里总是念到一个女孩的名字,伊琪。她是你爱的女孩吧。她真的很幸运。昨晚你那样火热地抱着我,我想你是把我当成她了吧。也许对我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侮辱。但我知道你爱她,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没有在一起。希望你能好运。
再次谢谢你陪我的这些日子,希望我们都能幸福。

听那语气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奶奶的,现在的女人都喜欢玩失踪啊?我点上一支烟,给不知在何处逍遥的阿亮发了个短信,猪,什么时候能回?
两秒后,他回了一条,爸爸正快活着呢,暂不回。
妈的,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7-18 09:48:41 | 显示全部楼层
47
2003年的那个暑假,我记忆犹新。它是我生命中最热血沸腾的一个夏天,又是我过得最闲适的一个悠长假期。
   
皇马来到了对他们来说遥远而神秘的中国。几乎全中国的女性同胞们都陷入了对小贝无限的YY中。某些电视台居然播一些西班牙节目,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鸟语。只是节目里有劳尔,我喜欢的优雅的王子,忧郁俊朗的面容,深邃清澈的眼神,白衣飘飘,风度翩翩。

突然想起在很多个深夜,伊琪陪我看皇马的比赛,她说劳尔的眼睛好深邃,漂亮。我笑了笑,告诉她,劳尔进球后总是亲吻戒指,他把进球给他的妻子和孩子。
伊琪微笑不语。我看着她恬静的笑容,想将来我也会给你很多很多,亲吻,拥抱,誓言,戒指........
而现在,恍若隔世。
亮说,夏天是个浪漫的季节。而你,却和浪漫告别。
 
  我笑了笑,这个夏天我们过得并不坏。我们考完大大小小的考试,告别湖大,回到家乡的小镇。分散很久的兄弟们都回来了,带着各自的喜悦或忧伤,成长或颓废。我们光着膀子,穿着裤衩在明晃晃的大街上蹓跶,嘴里叼着烟,像所有的二流子一样,向漂亮美眉招手吹口哨。踢完球,我们迎着晚风,散着步,一伙人说说笑笑的,去学校后边的渠道洗澡。我和亮走在人群的最后,这群曾经年少的朋友们,有的眉宇之间含着悲伤,有的眼神里透着恐慌,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我们,难道岁月在那短短的一年中就注定我们要变苍老吗?
 
  亮看着他们的背影,咬着烟,略带伤感地说,以后这么多兄弟在一起的日子很少了,也许根本就没机会了......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快走了,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酸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酸溜溜的,挺难受的。

吃饭的时候,老妈说我像大人了,说话有板有眼,没那么孩子气了;老妹说我棱角全无,没有一点锐气了,当时我差点喷饭。我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前还被我哄着骗着的高中生居然能一针见血,也许我是老了吧,老得连孩子都能轻易地看出满脸历经世故的疲惫和憔悴。
我无法想象我大学毕业后会变成怎么样。我特别喜欢看湖南卫视吴娈主持的音乐不断,有一天他说:“有的人说大学毕业后三年就会磨平了棱角,过着狗一样的生活,我大学毕业还不到一年,就没了棱角,而且我发现过着狗一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不当众撒尿。”这段话让我为将来的道路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于是我在我的大学生活里享受着最平淡的幸福,我有一方清新的空气,有一摞从图书馆淘来的武侠,有两只会踢球的脚,有一台随时任我差遣的电脑,有一辆二手单车(后来亮载着他女朋友去江边兜风,停在路旁,不幸被盗)……而且,我还有一群这么好的朋友,尽管暑假后我们又会分离,尽管某年后我们注定要陌生,注定要各自为战,但我曾经拥有他们,而现在,并未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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